解放战争中交通员周斌两度遇险的经历 周斌/回忆 李继德/整理
提示:周斌老人系原铜山北部三区毛寨乡(现属沛县魏庙镇)范王庄村人,其祖父刘光清系湖西地下情报站毛寨站站长、1944年6月与沽头情报站站长黄正炎同时被铜北国民党地方武装耿继勋部逮捕,黄正炎被耿部刘爱勋及其部下刺十数刀牺牲,刘光清则被刘爱勋令部下活埋。周斌自1938年十多岁时即接受祖父和组织的安排做地下交通员,多次出色完成情报传递任务。1946年国共内战爆发后,随军北撤至山东,在金(乡)、嘉(祥)、钜(野)一带工作;徐州解放后,回到家乡,在华山县、铜北县党委政府工作,以下二则回忆即是其向笔者所述之解放战争期间两度遇险的亲身经历。
(一)白手夺枪成战友
1947年6月30日,刘邓大军强渡黄河,发起鲁西南战役,一个月的作战中歼敌四个整编师、九个半旅,约六万人,于羊山集战斗后千里跃进大别山,这时,时近七月(农历),高粱起来了,周斌所带的交通班,住在红沙窝村(经查应为“冯沙窝村”,因谐音有误)中间后行(音hàng)。这天,周斌他们正在这里杀小鸡烧粉丝、贴小米面锅饼,还没有烧好,交通员拉着周斌的胳臂说:“周斌同志快走,敌人已从东头进了村。”(事前他们已了解到国民党四十五师,要从嘉祥追击从山东到开封去的解放军野战部队。)周斌说:“锅门口柴火里还有一筐手榴弹。”就喊着“时振东!你和小陈把手榴弹抬着快向寨墙北跑。”他们四人向东一看大批的国民党军已进村了,就过了围墙、爬过寨外沟进入高粱棵,把一抬筐手榴弹抬到谷子地里,过了谷子地就是地瓜地,瓜地东头南北路就有大批敌军向庄里进,种瓜的冯老头说:“我这里有小孩早上送的饭你吃吧。”大家都说:“大爷俺不吃,一会敌人过去后俺有做好的的饭。”这时,高粱刚出穗,收的麦子刚窖好,多数群众都无粮,公家的粮窖都在地下,干群都不愿扒窖子,怕解放军来无粮吃。看瓜的冯老头摘了几个面瓜给他们吃了。
听见庄里的人被敌人打得乱叫唤。后来知道有一个敌军在井里打水,桶掉下去他找抓钩拴绳捞时,把民兵跑时丢在井里的汉阳造步枪捞上来了,他问老百姓,老百姓都说没见有解放军,就这样打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见、不知道”。因为有大批部队过去,这几个骑兵很快走开了。
过了一会,周斌他们听听庄里无动静,就回到了做饭的地地方,房东说你们走后,可能刚过寨壕子,这些孬种来向他们要吃的,他们说哪有什么吃的,这些狗日的就乱翻,拿走了孩子的新鞋和小褂,有一个兵到厨房掀开锅一看有饭菜就抢着吃了,刚才问吃的的那个兵拿出枪上的一根铁条就要打人,外边门口的兵喊“快走!队伍都走远了。”这个兵才赶紧走了。
时振东、小陈、小王三人做饭吃,周斌向庄里走去,碰见一些人说“老周:这些孬种都走了。”但有个人说:有两个孬种在后边,看样子想抢东两,刚过去,你能捉住他吗?
正好从西边来了两个民兵,一个说:我的枪没有了——放在井里被孬种捞走了。另一个说:我的枪藏在墙里了,还有别人的一的一枝,俺两个都有枪了。周斌说:快去拿!咱们三人能捉住他俩。
往西到十字道,碰见王东海付区长带两个民兵,合成六个人,就顺路向西南陈集追去,到王庄西头,碰到龙山集挎大篮子卖花生糖果的姓陆的,他说:两个坏种刚过去,把我的花生糖抢走了,还把我的抗钞票给撕了,你们能捉住他吗?周斌和王区长他们六人跑步到陈集,老百姓说:两个坏蛋刚过去、能追上。
走到陈集南有两股道,一股向南去阚店东头,一股向西南,王东海区长和两个民兵向正南,周斌他们三人向西南。追了不过三里地,周斌走的快在前边,两个民兵在后边距离有二十米远。周斌他们前边的敌人也一前一后距离二十多米,周斌赶紧走,超过后边的敌人(后来得知是个“政治兵”)三米远了,他忙看周斌,周斌来不及向民兵打招呼,转头抓住敌兵的枪,敌兵背的枪是大挎横着的、就叫唤,周斌命令他让前面的放下枪,前边的敌兵付班长(“政治兵”交待的)向周斌他们开了四枪,两个民兵各还了两枪,都未打着人。周斌把这个敌兵拉到高粱棵里,把他身上的枪、手榴弹摘下,押着往回走。
王东海付区长听到枪声说他们抓住了敌人,咱们回去吧。到陈集,王区长和周斌他们碰到一块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周斌、王区长他们正好又抓到两个掉队的敌兵,他们还带着子弹和两个鸭嘴手榴弹。
这次周斌他们六个人共抓到三个敌兵,缴获日本大盖枪一枝、六五子弹297发、鸭嘴手榴弹六个(“政治兵”带四个)。因怕碰见敌人的大部队,周斌他们没敢从原路回去,就走向西北红沙窝村西龙山集村。刚进村,就碰见卖糖果、花生的老陆,看到被抓住的国军三个人,上去就打,骂道:“你这个孬种拿我的东西吃,还把我的抗钞票撕了,你说你坏不坏!” 当时就被周斌他们挡住,解释说:我们优待俘虏,不能打。老陆就说:要不是咱们优待俘虏的政策,我能剥了他。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审完三个国民党兵,周斌问他们三个说“你们想回家吗?”他们三人都说不走了。
村民说:没有解放军的释放路条,你们是想走也走不出去的!
周斌说:那就把你们送到解放军那里,好吗?三个国民党兵答应了,于是就把他们送到了刘郎寺村解放军三纵的侦察营。
二十天后在章缝集街上,周斌正走着,有一个解放军战士给他敬礼。周斌问他你是哪里的?战士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抓的国军呀。”周斌说你没走啊,他说:“还是在这当兵好,不受气,平等待人。他两个人编到二连三班去了,我在一连三班。”就这样,俘虏和周斌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了。
 县里得知周斌他们活捉三个蒋兵的情况,通令全县掀起了抓蒋兵的热潮,冀鲁豫军区也给以通令表扬。八月份(农历)的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头条和平原文艺第六期的文摘,都刊登了周彬白手夺枪的文章。(附事发地现在的地理图)
(二)遭匪袭击死复生
淮海战役结束以后,解放大军,一路向南进军,大部队已经开始准备过江,徐州北柳新一带还住着解放军后方部队、医院等,社会秩序也比淮海战役刚结束时安定些了。
一九四九年二月初,周斌调到铜北县委任办公室主任,负责县委的后勤工作。因为办公室缺少纸张及办公用品,就计划到徐州去买,头天准备去,带了抗钞150元,还有县委书记朱本正和别人的两块手表、宣传部长陈广慧的一块怀表。四月二十三日早吃饭后,周斌和事务长张绍蕴二人骑脚踏车,到徐州去买办公用品;上午买了五刀光连纸和笔墨等。午后到统一街北头鼓楼西南街(今徐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东,向北)的钟表铺,修好了手表,两点钟周斌他们俩把纸笔带在车后就顺铜沛公路往北行走,大约在三点钟,到了桃园桥南一里许,就有从北向南的牛车(牛拉的大车,也叫太平车)拉着木柴,象是去徐州出卖。
周斌他们俩刚到拉牛车西边,突然从车北冲出四人,有个人伸手把小张的车把抓住,周斌见状赶紧翻身下车,但还未站稳,就有一个匪徒手提匣子枪,从牛车前冲到周斌跟前喊叫着让别动,周斌的花口手枪在腰里想掏出来,这名匪徒就拧着周斌的右胳臂。后边的一个匪徒叫赶车的人快走,周斌喊“这是土匪”,想叫赶车的帮忙动手制住匪徒。赶车的人不敢答理,就赶车往南跑了。这四个匪徒中有两个把小张捆起来,另外两个用枪顶住周斌的左背,把周斌擁到路西公路沟里,周斌一用劲把后边的土匪摔掉,这个匪徒爬起来就抓住周斌的左脚往后拉,绑小张的土匪过来抓住周斌的右脚,三个土匪往三处拉。
周斌一口吐沫吐到右边土匪的脸上,那个土匪右手拿着的土造匣子枪是个铁疙瘩,猛地狠向周斌头顶砸来,周斌眼一黑就昏过去、啥事不知了。
过了快两个钟头,周斌迷迷糊糊听见小张喊“周主任、周主任!”,周斌说你喊什么,小张说土匪跑了。
周斌问:你怎么了。小张说手被倒背手绑着了。
周斌说“你过来,咱解开。”小张过来后想倒背着手先给周斌解绑,周斌说:我的两只手是在前面绑着的,还是先给你解开吧。
小张凑到周斌跟前,周斌给他解开了,他转身又给周斌解开绳子。听小张说在他喊醒周斌前,有一个土匪喊着“南边有队伍过来了,快跑!”于是四个土匪都往西南跑了。
这伙土匪抢走了周斌他们两块手表、一块怀表及小花口手枪和120元抗钞。天快黑了,小张问:周主任咱向哪走啊?周斌说咱俩向东南走,去柳新庄区公所,那儿近。两人推着车子到柳新庄西头,解放军岗哨老远就喊“站住!”,周斌两个告诉站岗的战士,他们被土匪打劫受伤了。
一个解放军战士到周斌跟前看着问“你脸上的血是打的吗?”周斌说:“是!”于是哨兵放过了他们。
到柳新区公所,张正德区长让坐下,又叫人去私人诊所请来医生包扎,医生说前面头被打太深了,血流不止。包扎好就休息了。
当天夜里,张正德区长就打电话报告了县委书记朱本正同志。
第二天上午,情报站的站长赵衍荣(周斌的表叔)买的鱼烧好了,朱本正同志正好赶上吃午饭。他看周斌伤得很重,就把周斌送到柳新庄东北三里陈塘村特纵医院治疗。一个多月后出院了,医保科鉴定为“三等甲级残疾”,又发“三等甲级残疾”证件。所以,后来周斌经常头痛发昏,好多年了才好。
在医院里,周斌听到了四月二十三日上午解放军打进南京城、占领了总统府,国民党逃跑了的胜利消息。
后来,特别是高梁棵起来后,特务、土匪的活动越来越猖獗,在六、七月间,徐州以北唐沟、黄集、敬安公路一带经常发生短路、拦截过往商人的恶性案件。县公安局派侦查股于股长和侦查员打扮成商人,骑着脚踏车,一前一后相距五、六十米远,前边的车子带的商品布料等多些,后边的车子带的少些,在黄集西北去敬安的公路上,土匪截住前面侦查员的车子就翻(搜)他身子,后边的车子接着也到跟前了。土匪一看到于股长拿着枪,就想跑; 侦查员伸把把土匪抱住,同时把他的土造枪拿下了。
经审讯土匪是桃园桥西边村的人。公安人员曾请周斌老人去辨认,但因当时事发突然,周斌也不能辨认清楚作案者是不是他啦。(附:周斌1949年在敬安、郑集工作时照片) |